就像上一次一样。
阿胭见过他的梦境,很压抑,也很可怕。
这么想着,阿胭站直身体,走进他的房间里,手指尖燃着一簇火,照亮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他的床前。
那样一张昳丽的面庞此刻苍白如纸,额头也隐隐冒出些汗珠。
他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手臂上青筋显露,双眼紧闭的同时,呼吸也很急促。
阿胭不用窥探他的梦境,就知道他此刻正经历着什么。
面容不清的疯女人,一座看起来好似永远没有尽头的大山,漩涡一般的天地,寸寸青灰,压抑成最难缠的噩梦。
稚嫩弱小的男孩,覆着铁锈的镰刀,以及女人的疯言疯语……阿胭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可是……阿胭咬着嘴唇。
可是上一次她和他一起睡的时候,他好像很生气。
她的目光停在他那张苍白的面容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小心地掀开他的被子,一点一点地缩进去,却不敢再靠近他。
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沿边缘的那一小块地方,和他之间隔着一臂长的距离。
捏着被角盖了一点在身上,她小心地探出手,捏住他的食指。
明天她要早点醒过来,然后偷偷溜掉。
这样,他就不会生气了。
阿胭暗暗地想。
于是这一夜,陷在重复的噩梦里的谢明澈再一次被卷入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梦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唯有一个小姑娘。
她捧着一大堆的小蛋糕,笑得很满足。
周遭是软绵绵的云层,浸透着彩虹的柔光,她弯弯的眉眼如雾如风,清澈含光。
这是一个很甜的梦。
谢明澈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才刚刚泛白。
他几乎一瞬就察觉到了异样。
食指被温软的指腹捏着,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刚好看到缩在床沿的那一小团身影。
他彻底清醒。
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眉头微蹙,眼底压着沉冷的光。
但当他握住他的手腕时,她偏过头来,他才发现她的脸色竟然异常苍白。
“阿澈?”刚刚睁开眼的阿胭还有点迷糊。
原本的质问被他压在喉间,他看着她,“你脸色很差。”
阿胭这会儿才彻底清醒了些,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弹起来,却因为忘记自己是睡在床沿边缘的,她一个猝不及防,就要摔下去。
谢明澈正握着她的手腕,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她拉了回来。
当阿胭整个人撞进他怀里的时候,她缩成一团,浑身僵硬。
“对,对不起……”她一着急,说话也结巴了。
“我本来没想在这儿睡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谢明澈看似平静。
“但是你做噩梦了……”她耷拉着脑袋,完全不敢看他,“我就,就想像上次一样,把我的梦境分享给你。”
“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她轻轻地说。
上一次她先受了玉佩禁制的惩罚,后来又用了灵力把自己的梦境分享给他,所以才会灵力亏损得那么严重,导致最后身体变小了。
但这一次,她只是用灵力分享了梦境,没有消耗太多的灵力。
而谢明澈却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瞳孔微缩。
上一次?
他忽然想起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
原来,竟然是因为她?
“害怕?”
忽的,他嘴角微微一勾,笑意凉薄,垂眸时,纤长的睫毛遮掩了眼底的阴郁。
“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他松开她的手腕,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
在他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阿胭听见他说:“没有任何意义。”
阿胭愣住。
他好像,忽然又变回了她最初见到他的那一天的样子。
冷漠阴郁,拒人千里。
阿胭很失落,她好像又惹他生气了。
谢明澈去上班之后,阿胭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
他的心情不好,就连刚刚吃早餐的时候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一个字,而见他这样,阿胭的心情也没由来的很低落。
她趴在被窝里,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手机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阿胭反应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枕头底下把手机摸出来。
一看是白舒晏,她立刻就接了。
“胖虎……”她闷闷地叫了他一声。
白舒晏和她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一下就听出来她情绪好像不太高,于是就问:“胭胭你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阿胭揪着被子,轻轻地回答。
见她不肯说,白舒晏也不好再问。
但他总有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