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扶桑云淡风轻地开口,“不用就不用吧,不是什么大事。”
他想际无厌这么弱,用和不用都没什么区别,还是多看着点,别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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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楼扶桑半跪在屋檐上,月辉带来一地清霜,沾湿了他的袍角。铃悄无声息的立在他身旁,月色下它的竖瞳散发着莹莹幽光,它不像平时那样懒洋洋的瘫成个猫饼,而是身体崩紧,守卫在主人身旁。
际无厌说他要找东西,问扶桑愿不愿意在这个环境里陪他待一会。扶桑也不准备那么早出去,于是答应了他。
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天,找到了目标。
这里是这个幻境的城主府,扶桑潜进来,好像只是来欣赏曲水环亭,来赏最高处的月亮。
他记下了每一处的机关和暗哨,只有他自己倒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可际无厌一定要跟着他来,扶桑想说我可以帮你把东西带回来,但是际无厌还是想自己来。
际无厌不像铃,在哪里都不会丢,也可以趴在扶桑肩上——他很容易遇到危险。
迦楼扶桑把铃抓起来扔到肩上,如一缕轻烟一样消散在夜色中。只有原地被他发间珊瑚划过的微光证明有人来过。片刻之后,际无厌如入无人之境一样踏入了大门。
他们在一间密室前停下。
这间密室的阵法是不周四十二柱,寻常人不说解开,应当见都没见过,因为这阵法与迦蓝有些关系。扶桑本想用刀柄将梵文归位,结果际无厌比他更快,扇柄轻动,门就向两侧分开,露出黑漆漆的内室来。
铃的眼睛在纯黑中就是最亮的猫眼石,而扶桑在黑暗中也能自如视物,不过他还是走到油灯旁,为际无厌点燃了灯。
油灯亮起时内室中央的御台也随之升起,那上面竟然横阵着一把金错刀。黑金的纹路从刀鞘一直延伸到刀身,开出暗红色的抹桑花。它沉默着,而谁也无法忽视它周身的精美与凌厉。
流金映入扶桑的眼底。生起绚丽的花。
他不由得沉默了片刻,因为那把刀实在太过熟悉,迦楼扶桑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应该是我的刀。
此时际无厌垂眸上前,轻轻抚摸着这把金错刀的刀鞘。
那上面的刀铭居然是——折霜
半晌,他伸手抚过这好像是什么人亲自镌刻上去的梵文刀铭,然后它就消失不见。际无厌顿了一下,轻轻把这把刀递给扶桑。
因为今天夜已深,际无厌只披了件白色外袍。此时他漂亮的桃花眼愉悦的弯起来,整个人清瘦又无害。
“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际无厌笑着说,“送给你的礼物。”
迦楼扶桑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
“你和我有什么关联么?际无厌,你很奇怪。”
他瞳孔里依旧是千年无波的深潭,际无厌猜,这个时候扶桑会想什么呢?会不会是际无厌这个人真是狡猾又麻烦……
但际无厌也知道,扶桑其实不在意他的回答。
所以他点了点头,说:“是有些关联,但是你好像忘了什么。”
扶桑默默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对他来说忘掉或者记住都无所谓,际无厌没有威胁,所以他并不在意。
际无厌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突然身形恍惚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撑住了御台。
他眼底浮现出一点血色,低声说:“这种程度就不能说了吗?真麻烦啊……”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对迦楼扶桑说。
世人都说折霜仙尊能令曲江改道,移山倒海无所不能。
那故事的开始就从那条河说起好了。
说喻折霜顶着无数师长的目光,被一个少年牵起了手。
那个少年的声音平稳不疾不徐,却又不容分辩。
“倘若他喻折霜,今日偏要以此心断水,逆涉红尘呢。”
濯枝雨
喻折霜第一次听见迦楼扶桑名字的时候, 他还在琅山顶上练剑。
听说西域迦蓝族少主迦楼扶桑,杀尽蓬莱一十二宫宫主赴往中州,点名要取他喻折霜的项上人头。
听说那夜晚蜩凄切,画角吹寒, 冷露沾湿了迦楼扶桑的衣摆, 黄金铃铛的声音从远及近的响起, 悠悠晃声间无数大能的人头落地。
一时间中州人心惶惶,他们说迦楼扶桑是精怪, 是杀神,是从西域南疆妖魔里杀出来的极恶相。
喻折霜住在琅山的不染尘,他的洞府在远隔人世的月下山崖, 但就这样也不断有蓬莱长老弟子来叨扰。
他们说折霜仙尊,这个迦楼扶桑不好对付。
喻折霜应了一声, 照例在琅山练他的剑。
要来就来吧,当时喻折霜是这么想的。
天下人都说喻折霜的剑, 霜寒九州, 悲骨空鸣。
他们都觉得这两个人第一面, 应当杀机立现,不死不活。
但其实不是。
喻折霜和迦楼扶桑见第一面的时候,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