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这根顶梁柱般的树苗早已成长为松柏之茂, 树根盘旋错节,死死地扎根在祁醒心脏深处。
它的存在强悍坚固到甚至祁醒本人都无法撼动。
于是此刻, 当他想为了一个人放下那份仇恨的时候, 属于亲自否认了这份内核,于是,他走向自毁。
叶伏秋何尝读不懂。
最不能原谅祁醒这个选择的, 就是祁醒自己。
于是当他强迫自己,粉碎自己, 摒弃自己也不愿与她产生间隙的时候。
就有了有那一行泪。
流泪的, 不是她面前的祁醒。
流泪的是那个还困在森林里的男孩。
叶伏秋最能懂他,因为他们是同类。
他们是所有人都另眼相看的漫漫银河里, 唯一懂得对方的人。
祁醒在癔症中的那单单一行果决的泪, 彻底让叶伏秋决定。
她要做这个率先决断的人, 只有她的行动,她的言语, 才有药效。
她不能让祁醒放下仇恨,更不能否认自己。
即使心如刀割,即使万般不愿。
但与其看着死亡倒计时去拥有短暂的亡命相爱,她更愿意祁醒好好的,健康地活下去。
哪怕代价是分开,是不相见。
她曾对梅阿姨发誓,她会保护祁醒健康,会帮助他好起来。
即使生来就是人微言轻的存在,但她对自己的承诺,一定说到做到。
……
市中心医院,小陈从祁醒的独立病房出来,带上门,回头就看见了坐在外面走廊的梅若和温莉。
他立刻走了过去,低头尊敬问好:“梅总,上午好。”
“我很好。”梅若一抬眼,漫不经心的凌厉像软刀:“我倒是像知道,你是怎么做这个的私助的,竟能把我儿子送进医ghuan院。”
她云淡风轻一句话,瞬间让小陈后背冒了一层汗,他蹙眉,没有责怪任何人:“是我的不对。”
“祁醒当初给我最好的待遇,把后背交给我,我就应该尽全力保护他安全。”
“是我辜负了您二位的信任。”
温莉站在梅若身边,瞥着他,眼神与她姑姑一样,平淡中带着犀利。
“好了,”梅若叹息一口,“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些年,你待他跟朋友兄弟一样上心,阿醒身边这些人里,我是最放心你的。”
“他怎么样?”
“医生说已经没事了,打了安定以后醒了一次,然后又睡过去,等所有液袋都输完就能出院。”小陈汇报。
昨天祁醒再次癔症,叶伏秋牢牢护住所有利器,可依旧不能叫醒他,小陈看见手表报警也第一时间赶过来。
脱离癔症的唯一办法就是疼痛,但碍于没有工具,祁醒进入了一种躁郁状态,狂躁地开始用手指和牙齿伤害自己,完全吓到了叶伏秋。
最后没办法,只能叫救护车过来,蛮力控制住他。
在赶往医院的途中,小陈还是给了他一把美工刀。
就这样,他狼狈解脱。
小陈也算没有辜负祁醒的嘱托,没有再让叶伏秋当着他的面见血。
这个剧情走向谁都没有想到,温莉听着,也自责:“当初我应该再多调查一下秋秋的背景。”
如果她能早点知道,不仅是她,连梅总都不会给他们两人认识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