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赢粮而影从,短短四五载,便克京师,破鞑虏,威震天下,四方渐安,然后方敢称英雄,奢谈忠义。”
“尔等蝇营狗苟,上不思报国,下不思黎民,如何称不得‘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张顺心有所感而发,气势如虹,只这一席话把那陈子龙、夏允彝两人说的神情呆滞、嗫嚅难言。
这江南士子,虽然说大半“皮厚”,“于君亲一毫无情”,但是终有一些“皮薄”之人,比如这陈子龙、夏允彝两人便是。
特别是夏允彝,在所著《幸存录》中,主动抛却“门户之见”,较为客观的记述了“国家之兴衰,贤奸之进退,虏寇之始末,兵食之源流”。
连被东林党一干人等唾骂不已的马士英,在他这本书中也得到了较为客观的评价,以至于被许多东林党和复社人氏贬称为“不幸存录”。
且不说张顺如何,且说这两人被士卒关入监牢之中,沉默了良久。
突然,这夏允彝开口道:“人中,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
“瑗公,你什么意思?”陈子龙皱了皱眉头,质问道,“难道……难道你真的为此贼所惑?”
“虽是一面之词,却正切中我朝要害!”夏允彝摇了摇头,指出其中关键道。
“这……是啊!”陈子龙犹豫了一下,也不由喟然长叹道,“天生如此大才,国家而不能用,此朝廷之失也!”
“恐怕……恐怕我朝是用不起啊!”不意夏允彝闻言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
“像殿下这般人物,岂是熬得了科举,忍得住打骂之人?”
无论是走科举之路,还是以军功进阶,以张顺之能,岂能在其中蹉跎岁月?
恐怕张顺等得起,那大明也等不起了!
想到这里,夏允彝突然开口,向外面喊道:“我要见舜王,我要见舜王!”
“夏兄,你……”陈子龙闻言不由愕然,说好的气节呢?
“是时候结束这场无聊透顶的战争了!”不意夏允彝却摇了摇头道,“人患病,求良医;国患病,求良相。”
“如今舜王为医,得其症状,正是用药之时,又何疑耶?”
你是不是想做曹操
“听说你要见我?”张顺好容易处理了诸事,正要昏昏睡去,忽然听到夏允彝嚷嚷着要见自己,只好又爬起来,打起精神接见了他。
“是!”夏允彝看了看双眼布满血丝的张顺,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哦?不知何事?”张顺不由笑问道。
他这个时候急着见自己,不外乎和自己辩经以及投靠义军两个可能。
无论哪一个,他都非常欢迎。
“你是不是想做曹操?”就在张顺胸有成竹之际,不意却听那夏允彝这般开口问道。
呃……你是指哪方面?张顺一听这话,一时间倒不好回答。
“呵呵,果然你还是要做奸贼!”那夏允彝眼见张顺面露难色,不由冷笑道。
“我还道你是个英雄,不意却也是蝇营狗苟之人!”
“此话怎讲?”张顺心中不由纳罕,难道自己强纳了张皇后、周皇后一干人等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男子汉大丈夫,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尔,岂可因一己之私,而闹得天下大乱乎!”夏允彝不由义正词严的责问道。
“昔王莽篡国,天下共击之;曹魏窃国,二世而亡。”
“司马氏窃天下,子孙遭戮;朱温代唐,不过七载,便死于非命。”
“盖天下英雄,自古以国事为重,世人称颂。但凡野心不轨者,遗臭万年……”
“停停停……”张顺听到这里,这才听明白夏允彝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的阻拦道。
“自古国君无道,天下伐之,理所当然。昔汤放桀,武王伐纣,非人臣弑其君也!”
“今崇祯在位亦然,民不聊生,豪杰四起,天下有倾覆之虞。”
“本王世代不食其禄,趁时而起,收拾河山,如何独尊朱氏,而不能自取耶?”
“况其朱氏及诸臣,败坏天下至此,贫者无立锥,富者连阡陌,本王若不能替天下讨回公道,是谓有负于天下!”
说到此处,张顺心中似有所感,不由摇了摇头笑道:“昔我起兵,为求活而已,人皆呼我‘舜王’。”
“而今好容易想为天下做点事儿,却又被人呼作秦始皇,可谓是叶公好龙也哉!”
张顺这一通连消带打,顿时把那夏允彝给说懵了。
原来张顺这一番话虽然简短,表达的信息却不少。
一个是说,我奉天罚罪不为逆。
一个是说,我和朱明之间没有君臣之义,起兵求活具有天然正义性。
最后一个则是说,就算我个人没有野心,但是为了天下百姓,也要把这些尸位素餐的旧势力打倒,把他们霸占的利益释放出来。
“等会儿,等会儿,容我细细想一想!”那夏允彝连忙阻止了张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