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集团、九边军镇集团、义军起义集团、北方农耕集团、江南士商集团、武装海商集团、皇亲勋贵集团以及西南土司集团。
他们之间利益和诉求各不相同。
有的固然需要坚决打击,有的则需要大力扶持,而有的则需要不断的修建归正。
然而,如此繁琐而又错综复杂的关系,张顺自认能够压制住一时,压制不住一世。
典型的例子就是郑和下西洋,这固然让大明攫取了极大的利益,却也因为皇室垄断了大多数利润,最终如同昙花一现一般,无疾而终。
故而思来想去,张顺认为如果真正想让整个社会发生进步,唯有社会舆论,让各个利益集团各抒己见,彻底形成一些社会共识,才是长治久安、社会发展的最好办法。
就以当前的江南士绅集团为例,蓬勃的工商业发展,正是这个社会所需要的,也是走向资本主义开启工业化的重要前提。
而江南各自奢靡之风以及各自怪现象,更是社会经济极度活跃的主要表现。
然而,蓄奴却不是。
这一行为不仅是社会的倒退,更是将江南社会的繁荣建立在许多奴隶的痛苦之上。
历史证明,这样的资本主义是行不通的,是注定要失败的。
所以,他这才希望用一场有序的思想风暴,彻底解决这个时代的思想枷锁问题,为开启真正的新时代做好充足的准备。
反击
“卖报了,卖报了,复社春秋大会最新消息!”
“卖报?这是什么报?”聚集在江阴还未来得及散去的一干士子听到几个小子满街叫卖,不由奇怪地问道。
“江南旬报,大儒张采任责任编辑,大儒张溥写了社评!”一个赤着脚的小子笑道。
“哦?这报怎么卖?”众人闻言一愣,不由相视一眼道。
“承惠,一文钱一份儿!”
“一文钱?纸钞行不行?”
“纸钞?这位公子,大明都亡了,谁还要纸钞?”
“好吧,那给我来一份儿!”有人忍不住好奇,不由递过去一文钱道。
“好嘞,公子您慢慢看!”那小子连忙抽出来一份儿递了过去。
“好个老贼,竟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那人接过报纸,草草浏览了几眼,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原来这《江南旬报》作为义军口舌,又有张采充当主编,张溥充当评论员,自然在立场上有所偏颇。
那些本来就没有辩过张溥的士子,见了这文章,更是怒不可遏,恨不能一把把这报纸撕了。
更有脾气暴躁之人,立刻买下一份报纸,然后研磨挥毫,当场逐条批驳起来。
“殿下,这样……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张采眼见窗外众人群情激奋,不由有几分不安地问道。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张顺端起茶杯,悠然自得的啄了一口道,“难道咱们报道有假不成?”
原来张顺安排张溥、张采尽量挑对废奴有利的一面说辞,不利的地方都一笔带过。
那张溥、张采是实诚君子,闻言颇为犹豫不已。
张顺连劝了三两次,皆无功而返。
他不由怒上心头,冷笑道:“当初你们写五人墓碑记的时候,可不似这般扭捏啊!”
“殿下!”张溥张采两人闻言顿时涨红了脸,怒发冲冠道,“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
“至于今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门,以旌其所为。呜呼,亦盛矣哉!”张顺冷冷地接了几句,然后笑道。
“先生勿须多言,本文本王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此事究竟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须多言!”
此事发生之际,时任苏州知府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安府同官县的名士寇慎。
当初,张顺路过此处的时候还专门拜访过此人。
此人当时和张顺闲谈之际,自然也曾提及过当初的内幕,故而张顺知晓一二。
“这……”张溥和张采闻言一愣,不由对视一眼,心中泛起了不妙之感。
别看那张溥把那《五人墓碑记》写的慷慨激昂,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竟是一点不提,自然有其缘由。
他本来以为此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张顺却对其知之甚详。
“过去的事情,本王不想提,今后的错误,本王不想犯,尔等要好自为之!”张顺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提醒道。
经过张顺这般提醒,这两人哪里还装什么清高,便连忙研磨挥毫,尽用史笔,把春秋大会写成了胜利的大会,一边倒的大会,正义战胜了邪恶的大会。
而今两人眼见天下士子反应如此激烈,事情颇有失控之虞,顿时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妙之感。
“混账!”正如二人所料那般,这《江南旬报》一出,早有两人愤怒地把手中的报纸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