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听到这里,不由眉头皱了一下。
船上空间狭小低矮,乘员弯着腰进船舱倒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原封舟之制,深不过一丈四,约合后世四米半左右,若是做成五层,岂不是每层高不及一米,难道使团都是躺着出海不成?
若是换成“五丈”,每层高丈余,倒是和后世楼房层高类似,颇为合理。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开口问道:“不知‘深一丈四’和‘入水五丈’,各自指的是什么?”
“深一丈四,封舟‘水蛇’以下深度也!”张子舟连忙应道,“入水五丈,乃是指‘水蛇’以上高度也!”
“哦?何谓‘水蛇’?”张顺听了,愈发不明白。
“所谓‘水蛇’,即是指封舟两侧划线。待其载上人物,使其与水面相合也!”张子舟解释道。
“哦,原来是吃水线啊!”张顺沉吟了片刻,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明人所说“深”多少丈,却与后世“船深”并不是一个概念。
后世船深,乃是指从船底龙骨至主甲板的高度;而这个时代的船深却是指常载吃水线。
如果换算为后世概念,原来的福船形制封舟,应当“深”两丈有余,这样每层高度大概在一米五六左右。
而张子舟新建封舟,从吃水线往上高五丈。
如果去掉封舟船艄设置的两层黄屋,再加上“水蛇”一下的高度,约莫在四五丈之间。
相对于较“浅”的中式帆船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关键之处,最关键之处是这种封舟上下设置了“五层”。
如果除却了压舱和甲板以上建筑,这妥妥的是一艘三层甲板战舰,而且是全炮甲板。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激动了起来,连忙开口问道:“若是据此改装,能否改装成一艘三层甲板战舰?”
“啊?”那张子舟本来还以为张顺要新造封舟,哪里想得到他居然是想改成战舰。
不过,好在此事也有成例。
隆庆初年,为了应对越来越猖狂的倭寇,就曾按照李总兵建议,一口气造了二十四艘封舟作为战舰。
想到此处,那张子舟不由思索了半晌,这才应道:“此夹板,非彼夹板。殿下若想改为战舰,非得大改不成!”
“这是为何?”张顺心下里好奇,不由追问道。
“我之封舟固然采用远西龙骨、肋板,并分上下五层,其实两者夹板并不相同。”张子舟认真道。
“彼之夹板,直通首位,颇为厚实。我之夹板,譬如建楼,层层累积,多设房间。”
“殿下若想在其中开设铳孔,安置大炮,必须加厚夹板,横向预留红夷大炮后退通道。”
“哦?原来如此!”张顺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难怪历史上欧洲风帆战列舰都较为宽大,除了利于远渡重洋之外,其中又预留了为了缓冲重型火炮后坐力的空间。
不过,想到此处,张顺愈发急不可耐。
既然从技术上来说,没有问题,那么自己也要造船,造大船!
于是,他不由开口道:“本王欲任命你担任天津造船厂厂长,不知你意下如何?”
造船计划
“呃……”那张子舟闻言一愣,不喜反忧,反而开口道。
“殿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微臣只是曾经担任过督造,一无造船技术,二无造船工匠,三无造船厂,如何为之?”
“这……天津、通州和临清都有造船厂,本王可以下令把工匠和工料一起搬过去!”张顺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看法。
“等你前去考察以后,写出一个扩建方案来,再行改建。”
“至于三层夹板战舰,可以暂且延后,先帮本王制造、改造一批战舰和运兵船出来再说。”
“临清,那感情好!”本来愁眉苦脸的张子舟闻言不由大乐。
“怎么了?”张顺见他一会儿忧一会儿喜的,不由奇怪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临清本是朝廷三大造船官厂之一!”张子舟不由解释道。
“哪三大?南京龙江,淮安清江和临清卫河!”
“其中南京龙江以造海船见长,淮安清江以督造内河漕船见长,临清则两者兼备,能造漕船与遮洋船!”
所谓遮洋船,乃是明代海运漕船样式。
其制“底长六丈,梢长一丈一尺;头长一丈一尺,底阔一丈一尺,底头阔七尺八寸”,能够载漕粮千石。
这临清卫河船厂虽然比不得龙江船厂,好歹也算有制造海船的经验。
“然而,从嘉靖三年起,临清卫河船厂裁撤,一并归入淮安临清,如今只剩一卫河分厂矣。”张子舟又开口道。
“啊?”张顺闻言顿时吓了一跳,“那……那只这一分厂,够用吗?”
“殿下欲造何等样式战船?”那张子舟闻言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道。
“这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