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襄差点闭过气去,半晌爬不起来。
巨大的疼痛终于唤回了他的感官,直到这个时候人马倒地声、人员惨叫声、惊慌失措声交织一片,猛地灌进了他的耳朵里。
“慌……慌什么慌!”好容易回过了神,姜襄吐出了胸腔中憋的那口气,不由爬起来大声呵斥了一声。
明军骑兵骤然遇袭,一时间姜襄也六神无主。
只是他身为一军统帅,自然也知道稳住军心是第一位的,不得不虚张声势。
只是他这话刚呵斥完,自个便愣住了。
原来他一眼望去,突然遭袭的这两哨明军骑兵,如今还能人马齐全的仅剩半数。
剩下半数,有的被当场打成了筛子,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
有的则身受重伤,在地上滚爬哀嚎;有的则失了战马,似他这般滚在了地上。
更不要说断了胳膊断了腿断了颈椎、脊梁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
“怎么……怎么可能,贼……贼人哪来的火炮?”姜襄不由一脸茫然道。
原来也合该姜襄倒霉,就在他冲击的这处炮兵阵地不远处,其实也有另外两处炮兵阵地。
原本这两处炮兵阵地较远,若是用黄金炮、野战炮发射霰弹,也几乎够不到遭到袭击的这一处炮兵阵地。
不过这一次义军设立炮兵阵地是为了攻城,所以每一处都设立了一门万斤重的“擎天大将军炮”作为攻城主力。
所以在姜襄命令其他骑兵冲击这一处阵地的同时,张顺就突发奇想,下令让附近两次的擎天大将军炮装填霰弹,以交叉火力的方式进行支援。
只是这擎天大将军炮沉重异常,又不便装填。
两处义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调校完毕,结果明军骑兵和义军炮兵阵地早就搅和在一起,无法进行火力支援。
这两处炮兵阵地的正兀自懊悔,因不能帮助正在遇袭的义军阵地而自责,却刚巧看到姜襄率领另外两哨骑兵疾驰而来,哪肯放过这等好机会?
义军“擎天大将军炮”口径六寸五,能射五十斤铁质实心弹,若是用来打霰弹,那威力自然是骇人听闻。
原本明军骑兵采取横队冲锋,故而第一次遭到擎天大将军炮正面打击的第三哨明军虽然损失不小,犹在可接受范围。
而这一次却遭到义军两门擎天大将军炮一左一右交叉射击,密集的霰弹几乎射穿了整个横队明军的损失可想而知。
一时间整个出击的明军精锐骑兵,全都被打懵了。
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久经沙场,莫说一个小小的炮兵阵地,就是千军万马他们也去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炮兵阵地,完全无视他们的疾跑如飞的战马,完全无视他们身上坚固的铠甲和锋利的刀剑弓矢,完全无视他们苦练十几年乃至二三十年的一身本事。
如同杀鸡一般,成片成片的屠戮着他们的袍泽,一时间好像什么都崩塌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由人不由扔了手中的武器,毫无意义的大声嚎叫了起来。
然而这些人的大声嚎叫并没有引起其他人共鸣,反倒引来了一阵麻木的注目。
姜襄本来还想站出来安抚一下众人,结果见状不由咽了咽唾沫,没敢开口。
死了,这只他耗尽家私恩养的家丁精锐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襄发现面前光线一暗,听到一个声音叫喊道:“缴械不杀,降者不死!”
他麻木的抽出了腰刀,轻轻的举了起来。
当他举到颈部的时候,不由迟疑了一下,一时间拿不准自己是直接抹脖子,还是双手递上自己心爱的腰刀。
姜襄木然的扫了身边早已经跪了一片的家丁亲卫,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不由大声喝道:“我要见舜王,我要见舜王,我是这太原县城的守将姜襄!”
三镇乞丐
“你就是姜襄?”张顺看着面前灰头土脸,又被五花大绑之人,不由开口问道。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姜襄见张顺面善,不由硬气道。
“吾兄姜让,吾弟姜瑄,皆为明将。吾且身死,吾兄弟自会为我报仇雪恨!”
不是,既然你这么硬气,还补后面那句干什么!
张顺哭笑不得,你们这帮人怎么都这副德行。
不待张顺应答,不意前山西巡抚孙传庭突然跳出来,骂了一句道:“乞儿,安敢无礼!”
“此……此话怎讲?”张顺闻言一愣,心中却十分奇怪道:这孙传庭好歹也是个文化人,怎么上来就搞人身攻击这一套?
不曾想,那孙传庭却笑着向张顺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大明九边重镇亦有富贵贫贱。”
“其中最富者,乃蓟辽二镇,不仅兵多将广,军饷亦远超它镇。”
“其次乃三边耳,宣大最贫,军饷不由四七钱耳,又多有拖欠,大多数欠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