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北二十里,磨山脚下,有一颗老歪脖子槐树,槐树以东到一块大石头为之,便是我那水浇地。其旁刚巧有一汪泉水流过,刚好可以用来浇田!”孙瘸子连忙详细描述道。
“新城王,你可了解那十亩水浇地?”张顺又扭头问道。
“我堂堂一王爷,难道还要学泥腿子种地不成?”新城王闻言连忙驳斥道,“想必定是此刁民眼见我王府的产业,企图夺我田产。”
“嗯!”张顺点了点头道,“你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吧,我使人搬出鱼鳞册,一查便知!”
“万历年间,张阁老丈量土地之时,无论官民王府田产,皆入鱼鳞册。”
“此册若有记载,自是一切分明。若无记载,便是你新城王府侵夺孙瘸子未入册的水浇田,你们认为如何?”
“这……”说实话,几亩水浇田对新城王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这“贼酋”揪着不放,不知是何居心?
想了想,输赢倒不打紧,只要这贼鸟厮不找茬打自己板子就算是逃过一劫。
哼哼,等到朝廷大军一到,到时候咱有仇报仇,有怨报冤,什么“水浇田”“火烧田”的,到时候也都得给我连本带利吐出来。
想到此处,新城王列了列嘴,不由笑道:“全凭大王做主!”
于是,张顺便示意了王锦衣一下,让他去府衙里把早已经被义军封存的鱼鳞册取过来。
众人等了一会儿,王锦衣才领着一个老吏,携带一本厚厚的册子赶了过来。
那王锦衣回禀道:“舜王,府衙里黄册、鱼鳞册堆积如山,我怕误了舜王的时间,便带着这老吏和相关的册子敢来,还请舜王明断!”
“很好!”张顺满意的点了点头,王锦衣愈发精明能干了。
这一次他来的匆忙,未及携带幕僚,有很多杂乱事儿废了不少心神,日后也可以多培养几个人为自己分忧。
不过如今正事要紧,此事暂且不提,张顺便问道:“城西北二十里,磨山脚下,那颗老歪脖子树附近耕地如何记载?”
老吏听了,便连忙往手指喷点口水,捻开书页,翻了半天,这才应道:“大王,以鱼鳞册记载,此处皆为荒地,不曾有田!”
“新城王!”张顺惊堂木一拍,质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没啥要说,给他吧,给他吧!”挨打要立正,栽了就要让,那新城王倒也光棍。
“好,既然你肯认就好!”张顺诡异一笑道,“想必鱼鳞册未载之田,也多半是尔等巧取豪夺而来。明日我命士卒核实清楚了,一并收为公有,你有何话要说?”
曾雨柔闻言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难怪他斤斤计较了十亩水浇田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呢!这厮果然是个无赖!
“啊?”新城王闻言不由大吃一惊,他虽然不管多少俗物,至少也知道自家在磨山脚下有百余倾田地,这谁受得了?
新城王不由抗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我朱家事耳,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张顺闻言哈哈一笑,直接下令道:“把其余诸王一并请出来,皆以此例办理,不得有误!”
“天道好还,盖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顺,虽匹夫无不报之仇。朱氏鱼肉百姓,狂悖无礼,也该接受人民的审判了!”
各有各的难
张顺这一番以小搏大,顿时打的诸王爷一个措手不及。
经过现场粗略统计,除了唐王府以外,每个郡王府、郡主府先后吐出来几十倾乃至数百倾良田不等。
至于唐王府情况更惨。那唐王早跑的没影了,那唐王妃也被人霸占了,那唐王府的一切财产自然是被当做唐王妃的“嫁妆”带到老张家去了。
曾雨柔哭笑不得,不由笑骂道:“你净欺负我!义军卷走点细软也就罢了,那些田宅铺子你又带不走,揽到手里作甚?”
“谁说我要走了?”张顺不由笑道,“难得抓了一窝‘肥猪’,不杀了还留着过年不成?”
“啊?”曾雨柔只道他是洛阳的贼,本来已经打算好和他一路逃往洛阳去了,没想到他来了就不打算走了!
这时候那些往日趾高气扬的王爷看到“贼头”比较“讲理”,不由又闹将起来,不舍的自家的田地。
其实,不怪他们要田不要命。俗话说:“小有小的难,大有大的难”。
名义上王府有朝廷俸禄,又有产业给养,应该吃喝不愁才是。
其实不然,朱棣“靖难”以来,担心兄弟们学有学样。
他便先后夺了他们的军权和参政权,然后以财富厚养之,堪称明朝班的“杯酒释兵权”。
刚开始还好,大明朝廷财政收入尚可,再加上郑和下西洋又挣回来不少财富,还能养之。
等到大明王爷玩不了军队、也玩不了政治,只好玩女人的时候。那是一窝一窝的生,大明财政就遭不住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后来的大明皇帝也遭不住王爷这种生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