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十年忍不住加税,日后就算是成了也会有新的苛捐杂税出来的。”
徐渭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当年他在浙江帮助胡宗宪抗倭,本来以钞关税为抵押发券,其实已经募集到了相当的多钱。
可是还是不够花,后来胡宗宪夺了浙江钞关厅,然后差点将抗倭券给发废了。
如今苏泽还在浙江处理那几年抗倭券的问题,重新建立对债券的信任。
可是破坏容易建设难,现在浙江对于债券已经是望之如虎了。
苏泽说道:“其实这个也是人性使然。”
“大明朝每一任的知府知县,谁也都想要做出点政绩来。”
“就拿福建来说,有些不要紧的县城,修的城墙比府城还高。”
“到任的县官总有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总要办一些事情,这些都要花银子。”
“我这还是以官员没有私心,只是为了政绩而论,更不要说上下其手,贪墨公帑这种事情了。”
“官之欲无穷,民之力有穷。”
“而前任官员得了政绩高升,就算是民力疲敝,到任官员也不会怜悯体恤民力的,自己要是休养生息,不是便宜了后来者?”
徐渭看向苏泽问道:“大都督,难道这是一个死结吗?”
苏泽说道:“潘季驯在广东尝试的均平里甲法,倒是一个办法。”
徐渭说道:“均平里甲法我也看过,对于节约官府公帑支出有些好处,要治这顽疾还是不够吧。”
苏泽说道:“自然是要改上一改的。”
“以县为单位,若是县衙要支出大笔公帑,需要向县内所有里正说明,支出公帑用于何处,作用如何。”
“里正则要返回乡里,向百姓说明用途,听取百姓的意见。”
“接下来衙门再召集这些里正公议,若是大部分里正都反对,这笔公帑就不得支出。”
徐渭皱眉说道:“可是普通百姓,又哪里知道一些公务的必要性呢?若是如此,到任官员岂不是一事无成?更要被胥吏和里长欺压了。”
苏泽说道:“当然,所以我还准备给另外一条路,若是真的关系民生军事,又耗资巨大的工程,可以请上级拨款,专款专办,甚至可以将动用民力的部分都折算成银子,多拨一些下去。”
“里正所议的,也只有否决的权利,没有提议的权利,这只是给百姓一个反对的机会。”
苏泽又说道:“另外大明的考核巡查体系也要改,不过这都要慢慢来了。”
“先从南平县开始试点,若是有效再推广到全境。”
为政最怕的自然就是操之过急了,看到苏泽并不是着急推进,徐渭也松了一口气。
苏泽又落下一子,才说说道:
“南京要热闹了。”
苏泽说的没错,此时的南京热闹非凡。
自从赵贞吉升入内阁之后,南京官场纷纷诧异,大家从没想到这位赵大人升迁竟然如此之快。
赵贞吉接到了圣旨之后火速北上入京,而南京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很多官员悄悄将家人转移回了原籍老家,如果原籍老家是浙江福建的,则会让妻子回娘家或者投靠亲友。
张居正主政南直隶军民两政之后,发现前来打辞呈的官吏也多了不少。
张居正怒火攻心,自然也是全部驳回,但是南京中还有不少官吏偷偷逃亡。
更让张居正恼火的,是魏国公徐鹏举这个活宝。
因为振武营兵变之后,一直被勒令在家反省的徐鹏举,竟然突然就将家眷送出了南京城。
可是张居正也管不了徐鹏举,只能上书弹劾这个家伙。
有了徐鹏举做榜样,南京城内的大小勋贵们也有样学样,纷纷开始偷偷转移家产。
除此之外,南京城内还发生了钱荒。
张居正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被贬到了南京的国子监祭酒高拱终于到了。
张居正从安庆返回了南京,就是为了见一面高拱。
高拱见到冬日里的南京城,不由的发出了感慨。
这一路上他看到江北的糜烂,运河两岸的荒芜,早就已经麻木了。
但是看到南京城这个样子,高拱还是有一种大明气数将尽的感觉。
“肃卿!”
张居正拉着高拱上了马车,迫不及待的谈起了政务。
“肃卿,南京城内钱荒,市面都要以物易物了,你看怎么办?”
高拱看向车外,巷子口的一个市场中,百姓正拿着东西交换。
而整个南京城沿街的店铺都关门了,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易。
高拱问道:“叔大,南京为何会钱荒?”
张居正说道:“首先是苏松二府的货物太畅销了,外流了大量的铜钱和白银。”
“另外就是南京城内不少权贵将家产变卖,换成白银离开南京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