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就再继续跟我家做生意吧。”
褚韶华真没料到闻春华还有这一手,做小伏低的恰到好处。何况,这本就是个浑人,她这么一诚恳,褚韶华都有些受不住。褚韶华想了想,闻知秋闻太太对她都不错,闻春华又跟她赔了一回不是,她这面子也算找回来了。且如今看来,本就是这蠢人受了挑拨。不过,褚韶华也没直接应她,道,“我不好做这个主,商行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样吧,我回去跟褚总商量商量,看褚总是个什么意思。要是他同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闻春华正想,这难道还要去疏通另一个姓褚的?就见她娘给她使个眼色,闻春华把一整年的机伶都用在此处了,立刻机伶万分的说,“成,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还给褚韶华续满茶,劝她,“喝茶喝茶,多喝点儿,这茶不赖。”
因为给家里做成一桩大事,闻春华放下千斤重石,也会说几句好听的话,问褚韶华,“你的确是聪明,那你怎么看出一个人是不是骗子的?”
“现在这世道,骗子遍地,不提防着些哪里做得生意。”跟闻春华说了些常见的骗术,不只闻春华,连闻太太都听的一愣一愣,大开眼界。闻春华不可思议,“这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谁能一眼看出来?防骗只要守一条本分就够,那就是照章办事,绝不贪小便宜。记着这一条,纵在外落个刻板名声,生意可能也受些影响,却一定不会受骗。你想想,生意上,不亏就是赚。”
“你可真厉害。”闻春华真是服了褚韶华,“你跟我哥似的,你俩是一样的人。”
褚韶华很受不了闻春华这种把她哥当大天的话,不过,当着闻太太的面,褚韶华也就没有发表批评闻知秋的评论。就这样,闻春华回家还跟她娘说,“我哥可算是遇着对手了。”她又拉着母亲的胳膊说,“妈,不是我说,田四挑拨也没用,她哪里能是褚小姐的对手。天哪,她这亏得没在褚小姐跟前,要不,褚小姐能活剥了她。”
闻太太忍俊不禁,轻拍女儿的手臂,“你也要经些事,多长些历练,以后别谁的话都信。咱家虽与田家是姻亲,我瞧着,自老亲家过逝,亲家母是个不管俗事的,他家也不成个体统了。这事自己心下有数就成,别再与人说了,到底传出去不好。倒是生意上的事,你今天同女婿说一声,要是还愿意一起做生意,就让女婿过去,褚小姐精明些,到底咱们才是自己人,不会叫女婿吃亏的。”
“嗳,我这就回去跟他说去。”
周家委实没料到还能峰回路转,闻春华道,“先前就是我们姑嫂堵气罢了,哪里真就生分了。今天我、咱妈,还有褚小姐一起吃的饭,我俩都合好了。”
周雨双手合什,念了回佛。
凡心
有一句话,非常深情,也非常煽情。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可事实往往是相反的,死了的人,就如那凉掉的茶,除了回忆中的旧时余温余情,是很难与活人相争的。
哪怕如褚韶华,她自认当年是真心愿意为丈夫守寡,一心一意的守着女儿过日子。她还自信,她能把日子过的不错。
但,那是未曾在上海见过大世面开阔大眼界时的褚韶华了。
要是现下还说对闻知秋无异,褚韶华绝非这样自欺欺人的性情。
褚韶华对此颇是心绪不宁,第二天去商行,待程辉出去看行情时,褚韶华与褚亭说起与周家的生意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尤其褚亭那打趣眼神,还呷着茶,拉长调子问她,“这是终于消气了?”
褚韶华见左右无人,忍住羞意,问褚亭,“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见褚韶华脸现窘态,又有些迷惘,褚亭颇觉稀奇,忙收了笑,正色道,“什么事?”
“哎,自从先夫过逝,我当初是绝没有改嫁之意的,他待我很是不错,我们又有孩子。当初来上海,我是想这里是全国最有钱的地方,我想在这里赚些钱,好回老家把我闺女接回身边。你也知道,闻先生对我很有诚意,这些天,我也觉,他人品不错。你说,我要是改嫁,是不是不大好?”褚韶华问褚亭。
褚亭神色郑重,褚韶华拿这事与他商量,显然是把他视为交心朋友的。褚亭先道,“你们老家,我听着是个极保守的地方,想来妇人一旦失了丈夫,便要在家守寡到老的。就是现在,也有不少旧家族是这样的。可现在的社会与以前不同了,社会愈发开放,男女都是自由的。我问你,你丈夫去逝几年了?”
“也快四年了。”
“就是按老礼,丈夫过逝,妻子守孝也只是一年即可。倘闻先生寻常,我必不能劝你再嫁,我看闻先生也颇是诚心,说句心里话,现下上海,比闻先生更有本事的不罕见,可要找个比他更洁身自好的,并不容易。”褚亭道,“只要把孩子养好,也就对得起你先头丈夫了。人总要多为自己想,再者,反过来说,女人死了丈夫,守寡的多。男人死了妻子,有几个能守住的?不要说死了妻子,就是妻子活的好好儿的,还要偷个腥纳个小哪。我一直以为你在拿乔,原来以前真没考虑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