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期《大周报》出版后,虽说仲芹和续竹那几个平日喜欢读书的立刻便看到了食客对霜梅雪酒楼点心匣子的差评,却还是默契地没有在梅谢和霜佶面前提半句。
反倒是过了几天后梅谢自己憋不住了,私下里和霜佶和俟雪凑一堆说:“咱是不是该问问那些买了点心匣子的人?实话讲,我回想起来……那锅陈皮豆沙可能是有点糊了,另外莲蓉也是有些……”
霜佶是不太看报的,但俟雪同仲芹几个素来关系好,见梅谢也有些意识到那批点心的缺漏,便也直接将报上所写食客的差评大致对他讲了。
梅谢原本只以为自己仅是有些小疏忽,却没想到每一样点心都有些小疏忽,累积起来便是让整批都降了档次。
这让他实在沮丧,赌气说自己不适合学厨。通常这时候做兄弟的都会劝两句,偏偏当下梅谢的肚子已经大了,霜佶和俟雪怕他再做不好跟自己较劲伤了身子,反倒顺着说学会蟹黄酥已经不错,够在今年家宴上露一手便行了。
梅谢听了自然觉得更郁闷,但也知道是他俩好意。他只得当真暂缓了学厨的进度,平日里只将从南边魏河进来的蟹拆出蟹黄蟹膏存着,想着等过年时做足量的蟹黄酥,仅这一项他能做好的让大家吃个够得了。
等到了年关,宫中家宴上梅谢做的蟹黄酥的确是广受好评。
先是向来与梅谢交好的青荬带头夸,蟹黄虽是性寒,但如此辅以黄酒中和而制成酥点,保留蟹黄本味亦无酒气甚是贴心。既然安和郡王摆明了要捧场,其余兄弟们纷纷也边吃边称赞起来,而孩儿们本就极爱热闹,见状更是将他们梅谢爹爹吹得天花乱坠,连梅谢自己都甚是不好意思。
偏生在这互相吹捧的一片祥和之中,温雅忽然想起先前霜梅雪酒楼还卖过别的点心:“对了,你在酒楼时不是配了整套点心匣子么,今个怎么不见别的了?”
她和梅谢之间还隔着云奴和莱叶,此话一出那俩都立刻默不作声了。梅谢愣了一秒,似是又回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念头,却还是装作轻松答:“别的不如这蟹黄酥做得好,奴就不献丑了。”
“不是要掌勺么,那各种点心都得做吧,无论好坏也做几个尝尝。”温雅见过年大家伙都颇兴奋,便继续逗他,“还是说你学了这么久,只学会了一个蟹黄酥?”
她只是平常地调侃一二,可席上立刻都停了闲谈,连还在闹腾年纪的几个小孩子也稍安静了会,一边啃着筷子一边望着娘亲。
其实原本梅谢听了妻君那话也没觉得这般委屈,但既然其余人都担忧他觉得委屈,他便当真委屈起来,并且更觉得沮丧。
他大概的确是不适合学厨的,蟹黄酥明明已经学会了,却并无法融会贯通到别的点心上,然而若是每知道一种点心都要单独学一遍,这厨艺又怎么可能学成呢?因而或许还是彻底放弃才是正道,与其去学那些以他的才能掌握不了的,还不如安分守己些就当自己不存在好了,不然只会像今日这般纵使呈上来尚且可以的蟹黄酥,但提及其他便露馅了,还让妻君更觉得他才能远不如别人……

